【楼诚】大师哥和小师弟的二三事(二十七)
傍晚的时候,福利院的人过来换班。明诚便和熊小花回酒店休息。
明诚怕吵醒明楼,直接找前台要了备用卡。他刷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就看到明楼靠在床上,笔记本开着,金丝眼镜挂在鼻子上——睡着了。
他连忙把眼镜替他拿下来,又把电脑小心翼翼抱开。电脑上是一套复杂的数据表格。又是曲线又是柱状图的,看起来很高深。明诚便不敢给他关机,只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他又想把明楼的手塞回被子里,结果刚刚碰到他的手,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然后天旋地转地被压在了床上。
“是我!”明诚叫了一声。
明楼这才清醒过来,整个人劲一松,躺倒在了明诚旁边。
“情况还好吗?”他闭着眼睛,把明诚搂进怀里。
“嗯,福利院的人来换班了。我和小花姐就回来休息。”
明诚乖巧地任由他抱着,小声说:“谢谢你送小花姐回来。”
明楼跟他贴着额头,蹭了蹭鼻尖。
“你跟我说什么谢?”
他突然睁眼,想起来什么,问:“对了,忘了问你,在组里汪曼春没为难你吧?”
明诚笑道:“她干嘛为难我?我又不认识你。”
明楼气得拍了他屁股一巴掌。
“你这小家伙!是不是还背后跟她一起编排我了?”
明诚眨了眨眼睛:“你猜!”
明楼不想猜谜,只想吃人。所以一把捞过他,压了上去。
明诚被他啃得痒痒,整个人滚作一团笑着求饶。
“别……好痒!师哥,我错了!好哥哥……我错了!”
明楼这才停下来,威胁道:“老实交代,怎么编排我了?”
明诚一边回答一边往床边慢慢爬去。
“我说……我有个老家的女友,比我大好多,肤白貌美大长腿……啊!……”
他瞬间被一把拖了回来,最后一个字消失在明楼的唇齿间……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终于休息好,恢复了精神。
明诚问到医院那边院长妈妈情况还算稳定,熊小花的男友也赶过来了,并不缺人手。于是提议带明楼去四处逛逛。
明楼对他长大的地方十分好奇,两人第一站就去了江城福利院。
那是一座民国时期的教堂改建的建筑。后来政府又拨款修了一栋新楼。一老一新两个楼中间隔着一个小操场。这就是江城福利院的全部了。
老教堂的结构已经整改过几次,外墙因为年久失修,前几年全部换了新的灰色外立面。咋一看有些不伦不类。
明楼看到那仅剩的红色砖瓦结构的教堂顶部愣了一下。他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明诚带着他进去,在小操场的梧桐树下漫步。江城遍地是梧桐,其间参杂着水杉和阔叶冬青。这与京城的粗犷规整完全不同,与海城的精致秀丽也不同。是一种属于江城的特有的美。
这座城市有种特殊的气质,既有文人墨客又有码头匪帮。形形色色的人交汇在这里,融合,再离开。留下的是一种看透风云,历经沧桑的通透与豁达。
这像极了明诚。
明楼想,明诚一定是有些故事的。可是他不愿意主动去问,怕惊扰了对方。如果哪天他愿意说了,自然最好。若是不说,那便是他打算忘了,埋进心底深处。
明诚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一路跟他介绍。
“这里是宿舍,新修的。比小时候条件可好多了。”明诚感慨道:“小时候,我们都是睡大通铺,长长一条床板。小花姐睡我旁边,她胆子小,每天晚上上厕所都要抓我去陪她。”
明楼惊讶:“那长大了怎么办?”
“小花姐12岁就被领养了。”
“其他人呢?”
“一般都十岁以下被领走了。越小的孩子越容易被领养。除非是有些有严重的疾病或者残疾的孩子,会一直留在院里。”
明楼看了看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指着旧教堂道:“那里可以去看看吗?”
明诚愣了一下,才道:“那边是教室和礼堂。可以去的。”
说着,他带明楼走进去。里头一边是走廊一边是教室。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教室里传出小孩子们朗读的声音。再往里走是更小些的班级,大概只有五岁以内。小朋友们围在一起学唱歌,咿咿呀呀的,特别可爱。
明楼从窗外偷偷看着,想象着明诚小时候也经历着这些。软绵绵的小团子诚,一摇一摆地唱着歌,是多么可爱的画面。
然后他们又走到了二楼。那里有一个大礼堂,跟一楼联通着,上下两层,坐落着层层台阶。礼堂的正中央有一个弧形的舞台,拉着暗红色天鹅绒的幕布。
明楼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愣愣看着那舞台,又看了看明诚,问:“这舞台可以演话剧吗?”
明诚一愣,点头:“是标准尺寸的舞台。”
明楼似乎有些迟疑,又有些激动。
他拉着明诚跑下台阶,站在舞台旁指了指旁边。
“往右边的门出去,背后有个小化妆间对不对?然后从化妆间有一条小路可以到舞台背后。”
明诚震惊了,问:“你怎么知道?”
明楼没有回答他,只是拉着他顺着自己刚刚说的路线走了一遍。果然最后停留在舞台背面,在舞台两侧各有一排台阶联通这里,方便演员登场。
“你怎么啦?”明诚被他这样吓到,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明楼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握住他的手道:“这里我来过!”
“什么?”明诚惊呆了。
“我就说这屋顶眼熟,看到这个舞台越发熟悉。然后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十五岁时来过一次江城!”
“你……来过这?”明诚诧异极了,“可是你为什么来这?”
明楼愣了一下,回忆起那段时光,脸色慢慢沉静下来。
“那年,我父亲去世了……”他小声道。
“大姐刚刚接管了明家,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学习整理。家里名下的产业也都要一一过问。这间福利院应该是明家支助的公益项目之一。那时我正好放暑假,大姐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海城,就带着我沿途视察,这里就是一站。”
明诚轻轻抱了抱他。
他知道对明楼来说,父亲的突然离世是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疤。
“你怎么溜到后台来了呢?”他问。
明楼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好像福利院因为大姐来视察,所以组织孩子们做了个舞台剧。我也跟着起哄,闹着演了个角色。是什么来着?……啊,好像是仙度瑞拉!”
明诚这次真的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你……”他不敢置信,“是你演的王子?这竟然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明楼也愣了,看着明诚的反应,他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你……”
他的记忆仿佛飘回那一刻,小小的明诚穿公主的衣服,戴着假发,哭哭啼啼不肯上场。
那时他在干嘛?他好像一心想着,该怎么安慰这个小朋友呢?然后他走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用父亲教给他的魔术变了一朵花……
他往前走了一步,跟当年一样单膝跪在明诚的面前,看着对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然后,他打了个响指,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支玫瑰花。
明诚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中泛起泪花。明楼把花别在了他的耳朵上。
对他道:“美丽的姑娘呀,请问你是哪国的公主?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高贵而美丽的脸庞!请问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蹈呢?”
眼泪从明诚的眼中涌了出来。
一直是他,原来一直都是他!
每一次,解救自己、安抚自己、帮助自己的人,都是他!
他扑入明楼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明楼也紧搂着他,恨不能将他融入身体。
缘份就是这么的奇妙!
明楼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命运之神的存在。原来在那么久之前,他和明诚的命运就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明诚凑上来吻他,吻得十分急切。明楼懂他,因为他自己亦是如此。绵长而激烈的吻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一直到教堂整点的钟声响了起来,他们才停下。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明楼将明诚的头按在肩窝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那么小小的一个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
他亲了亲明诚耳朵上的花。
“那时候你戴着假发,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个女孩子。”
“结果失望了?”明诚调笑。
“不,更加喜欢了!”
“油嘴滑舌!”
“这叫真情实感!”
明诚又问:“你花从哪来的?”
明楼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刚进门时顺手从花坛摘的。”
“你摘这个干嘛?”明诚诧异。
“原本也是想变给你看的。”明楼轻轻咳嗽一声,道:“鲜花配美人。”
明诚抿了抿嘴,强忍着笑意将花拿在手里,有些害羞又有些傲娇地道:“破坏公物,下不为例!”
“好的,公主殿下!”明楼牵起他的手,吻了吻手背。
“我有荣幸邀请美丽的公主跳一支舞吗?”
明诚红了脸,扭捏了一下:“我今天可没穿裙子!”
“男人和男人可以跳探戈。”明楼说着,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点开了一首《一步之遥》。
探戈那特有的,节奏性极强的韵律缓缓而出。
明先生和明先生,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开始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