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楼诚的小号

永远的楼诚

【楼诚】大年夜【与子同归番外】祝大家除夕快乐!

这篇是出本里头单独收录的,之前就说好今年除夕放出来,祝大家新年快乐哦!

大年夜

明楼和明诚在明公馆的大门口摆弄着烟花。

两个人加起来也是超过五十岁的人了,此刻却无惧上海瑟瑟的寒风,跟个孩子似的兴奋。

烟花是明诚下班时抽空去全上海最好的烟花铺买的,足足两块大洋一个,点起火来似乎都能闻到硫磺里的钞票味儿。

明诚这个处处抠门的小貔貅这种时候倒挺大方,他说过年要讨个好彩头,既然买就得买最好最亮的烟花。明楼对此深表同意,当然他那时还在忙着查看汪芙蕖的尸体,并没空跟着阿诚同去。不过杀父大仇得报,心中痛快,所以看什么都是最好的!

烟花的光辉冷而艳丽,映照着明诚的脸,让长身玉立的青年更加熠熠生辉。明楼欣赏着自己的爱人,想起多年前塞纳河边的那个雪夜,少年的笑脸映着烟火的绚烂,犹如最美的油画一直嵌在他的心间。

而此刻,明镜正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看着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发呆。壁炉里的火焰明明跳动得热烈,可是她却依然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羊绒披肩。

她看了一眼餐厅的座钟,已经快8点了。明楼跟明诚看样子是不会回来吃饭了。明台留在香港过年,并不打算回来。偌大的明公馆里就剩了她和阿香两个人。

被她长时间绞握的双手已开始有些隐隐的泛白,明镜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胸中的郁闷缓缓吐出来,冲阿香道:“不等了,咱们开饭吧!”

阿香心里发酸,想要宽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应了一声。正要上前,院子里却突然响起烟花燃放的声音。明镜心中一动,急忙站起来:“谁在外面呢?”

阿香一脸莫名地摇了摇头。

明镜快步推门而出,一时间竟连扑面而来的冷风都没有在意。她急匆匆地寻声而去,转眼便看到站在绚烂的烟火光辉中的两个高大背影。灰色和蓝色的呢绒长大衣被他们穿得挺括硬朗,身形修长。

眼泪在她眼底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落下来。大过年的,总要讨个吉利才好。明镜轻轻抽了抽鼻子,将眼泪压回去,娇嗔道:“你们两个不吃饭啦?!”

两张英气勃发的俊美面孔一起转了过来,笑容灿烂。

“大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大姐!”

明楼和明诚几乎异口同声。

“新年快乐!”明镜终于笑了起来,被孤寂伤感所冻坏的心终于热了起来。

没想到两个加在一起年过半百的家伙毫不客气,厚着脸皮把手往她面前一伸:“红包拿来!”

“唉?你们两个!贵庚啦?!”明镜简直都要被他们气笑了,反手就往那两只手上重重一拍,“还敢找我要红包?!”

明楼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点也不脸红,“长姐如母,在明家姐姐就是长辈,大过年的,我们要个红包理所应当嘛!”

“就是,就是!”明诚跟在一旁帮腔。

明镜看着他俩一如既往地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心里又气又笑,之前那些郁气早已烟消云散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巧啦?”明镜冲他翻了个白眼。

“要钱的时候啊!”明楼面不改色。

“好好好!”明镜被他的厚脸皮逗乐了,拉了两个人的手道:“都有,都有!”说着又看了明诚一眼,给他一个眼神。

“阿诚的也少不了!”

明诚暗笑,冲明楼得意地抬了抬眉毛。

我说吧!大姐给我的红包肯定比你大!

明楼冲他撇了撇嘴角。

瞧你这小样,惯会恃宠而骄!

明家惯有的规矩,越小的越受宠。所以往年明镜给他们的红包都是明诚比明楼的大,明楼也不好跟他争。后来到了法国明镜干脆全打明诚账上了,不管红包多大反正最后都进了明诚的荷包。

“那我的红包呢?”

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明台不知何时提着行李站在门口笑看他们。

明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台此时不是应该还在香港吗?她快步冲上前搂住对方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后才真的确信,此刻站在门口的真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孩子。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你长大了,长心眼了啊!”明镜兴奋极了,又是跺脚,又是拍打他,末了还想要抱他,整个叫一手忙脚乱。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明台一边笑着,一边悄悄用眼神打量两个据说一回国就扎入新政府做“汉奸”的哥哥。

明楼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明诚的眼里依旧笑得波澜不惊。

“懂事就好,不过是惊喜还是惊吓,要好好把握一下分寸!”明楼看着他语调平平,却似乎意有所指。

明台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连忙转移话题。

“大姐,我也要红包!”

“好!他们两个的加起来给你一个最大的!”明镜越看他越欢喜,另外两个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这可不公平啊,大姐!”明诚半真半假地抱怨。

明楼在一旁点头帮腔:“就是!”

明镜不理他们,头一扬,道:“谁叫你们不听话了!就我们明台最乖了,当然给个最大的!”

这下子恃宠而骄的人从明诚变成了明台,他嘚瑟地冲两个哥哥做了个鬼脸。

明楼和明诚轻轻对了一回眼神。明楼略微点头,明诚便笑着打开公文包,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他。

“来,给你的新年礼物。拿去吧,小少爷!”明楼将礼盒递过去。

明镜一脸诧异:“你知道他要回来呀?”

明台却脸色一僵,他这次回上海是有任务的,根本没打算通知家里,要不是于曼丽劝他,他原本也没打算回来。明楼和明诚怎么会猜到他的行程?

“我这不是看他想让大姐高兴么?所以就陪他制造一下惊喜。”明楼笑了笑,眼神似有似无地扫了一下他。

明台立刻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衣服站在三九天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拿去吧。”明楼将盒子塞到他手上,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是有长进啊,都学会抖机灵骗人啦!”

明台梗着脖子,脸上笑容有点僵硬:“抖机灵我本来就会,又不用学。不过,大哥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我当然知道了,就你那点小把戏,能瞒过我吗?”明楼弯了弯眼睛,里头却没什么笑意。“记住,到哪里我都是你大哥!”

明台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却摸不着头绪。

“到哪都是?”他感觉明楼似乎在给他某种暗示。明镜听了很不乐意,打断他们:“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不就是在那个什么政府做了个不三不四的官吗?!”她一拍明台手臂,替他撑腰:“别理他,走,咱们进屋吃饭去!”

“就是!我都饿死了,走,咱们吃饭去!”明台搂了大姐趾高气扬地进了大门,末了还留下一句指令:“把箱子拎进来啊,小心轻放。”

明楼都要气笑了,冲明诚抱怨:“我给他礼物,还要受他数落?!”

明诚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就他最会哄大姐开心了。”说着也走进大门,临走还不忘提醒他:“把箱子拎进来啊!”

明楼这下彻底无语,跟脚边的行李箱面面相觑,一脸无奈。好吧,总归是他自愿宠出来的,那就只能自己受着呗!

明诚给每个人都倒上从法国带回的红酒。阿香则端上刚炖好的鸡汤,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下开始吃团年饭。

明镜主持大家碰了杯后便叫他们随意,今夜不论大小一概放肆开怀就好。明台便闹着要跟明诚划拳拼酒,明楼忙着给大姐夹菜,阿香被明台输掉的样子笑到打颤。明诚赢了握拳大笑,一连串的“盒盒盒”差点掀翻了明公馆的屋顶。

欢声笑语衬着远处传来的爆竹声热闹非凡,壁炉的火生得很旺,暖得让人误以为春天快要到了。酒过三巡,明台偷偷打量明楼的神色,借着酒气撒娇。

“我想听戏!”

明镜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劝道:“这个点戏园子早散了。”

“谁要听他们的,大哥比他们唱的好多了!我想听大哥唱!”

明楼顿时沉了脸,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怎么?大哥不愿意?”明台冷笑,“在法国时可不是这样!”

“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没大没小!”明镜也虎下脸来,说完转头又去讨好明楼:“要不,你就来一小段?”

明楼板着脸不应声。明台只好跟明诚挤眉弄眼地求救,明诚闹不过他,只能试探着跟明楼说好话。

“大哥……要不……你就来一段?”

明楼委屈极了,转头瞪他:“你也跟着起哄是吧!?”

明诚只能讪笑两声,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

明楼看了心里一软,只好叹气道:“好吧,那我就伺候大姐一段《梅陇镇》吧。”他用手点了点明台,“别得意啊!我是为了让大姐高兴,跟你可没有关系!”

明台摇头晃脑的,只当没听见。

众人于是移步客厅,明诚拿出了胡琴摆出架势,明楼站在厅中央,预备开嗓。

明台却突然发话:“我不想听《梅陇镇》!”

三个人六只眼睛突然都盯着他,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明镜清了清嗓子,圆场道:“那就来段《状元媒》好不好?

可是明台不知绊到了哪根筋,不依不饶。

“我也不要听《状元媒》。”

明楼顿时火起,忍了半天才没骂出来。“你毛病怎么那么多呢?大过年的,我不想骂你啊!”

明镜连忙止住他,给明台帮腔:“那你想听什么?”

明台直视明楼的眼睛:“我想听大哥唱《苏武牧羊》。”

明楼和明诚顿时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了。明诚心里难过,默默低了头。明楼一时胸壑难平,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出进不得。

这原本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场景,可是真正面起来对却依然让他们心如刀割,一腔火热闷在心间无处发泄。

“大过年的,听些你侬我侬的曲子不好吗?非要听些慷慨激昂的干什么?”明镜怕他们真打起来,急得直冒汗。

“就是过年我们才更应该忆苦思甜啊。”明台强词夺理,赌气站了起来,道:“大哥不想唱就算了,我去洗澡了。”

局面眼看着要散,明楼转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谁说我不唱啦!”再次转身,他已经恢复了冷静。

“阿诚,来。”

明诚低着头,默默调弦,拉将起来。

明楼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悲壮。

“……卫兄把话讲差了,男儿志气当自豪。忠肝义胆天日照,平生不怕杀人刀!”

“好!”唱到此处,明台突然站起拼命鼓掌。

明楼将所有委屈都悄悄藏起来,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明诚依旧低头不语,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明镜看着他们三个欲言又止,最终一声叹息。

“咯吱——!”

门廊的玻璃门被推开了,打断了众人的情绪。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明诚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他转头用眼神去询问明楼,却罕见地看到对方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阿诚……”那女人诺诺地开口,抱着十万分的小心。

明镜有些心软,忍不住开口劝道:“阿诚,时过境迁,桂姨她……她年纪也大了,有许多难处,你能原谅她……”

明诚“啪”地把胡琴砸在椅子上,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上楼,明楼想去拦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动。

一场闹剧收尾,明楼独自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沉思。桂姨回来得太突然了,他原本就是不同意让她回来的,可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就已经站到了跟前,如今他也只能百口莫辩。

他看着床上孤零零的枕头叹了口气。明诚这是真生气了,打定了主意让他一个人睡。从他们在巴黎互通爱意以来,这还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真正吵架。明楼觉得头又疼了起来,可是此刻可没有人跟他端茶送药。

“笃笃笃……”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明楼心道不好,这气得都开始敲门了!连忙清了清嗓子让他进来。

“大哥,阿香说您找我?”明诚皮笑肉不笑地跟他客套,语气很是生分。

明楼有些尴尬地让他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阿诚,我们也不是有意让她回来的。桂姨这几年一直跟大姐写信,说她年纪大了,在乡下过得不好,想求明家再收留她一次。我是跟大姐说不能这样,可谁想到她突然就回来了呢?”

明诚冷笑一声,侧过头去不搭理他。

明楼无法,只能接着劝:“阿诚,她也老了,也承认了当年的罪过,她说她想要回来弥补你,我……”

明诚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脸怒容。

“你们让她回来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怒极反笑,自嘲道:“也是,你们也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个仆人嘛!”

明楼最听不得他这样作践自己,顿时也怒了:“谁拿你当仆人了!”

明诚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些,也不说话,只犟着不肯低头。

明楼看他气红了眼睛,眼底隐隐含了泪光,心疼得直抽,只能又柔声劝道:“阿诚,我也是想你解开心结,她当年毕竟收养过你,做过你的母亲。”

明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当年那些被惨无人道地蹂躏的日子,他就觉得无法去原谅。是这个女人摧毁了他最原始的信任,自尊,和爱。如果不是明楼,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可怕的怪物!又或者早已不在人世!只要这样一想他就后背发凉,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见到她,发现我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恨她了。”他冷笑一声,捏紧拳头。“我觉得她就是个陌生人,如果硬要说我跟她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她当年曾经想要虐杀我!我对这个人实在是无话可说,非要逼我说,那就只有四个字‘好走不送’!”

说完他都不敢直视明楼,随口扯了个准备祭祀物品的由头就夺门而出。生怕再多呆一会就被明楼看穿。

夜凉如水,明诚躺在自己久违的房间里无法入睡。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明楼的怀抱和呼吸,现在缺少了这两样,他只能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他想了许多,来明家之前的日子,被明楼教养长大的日子,两个人在巴黎的生活。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让他觉得愈发伤感。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当年刚来明家的时候,满胸的害怕委屈无处发泄,只能裹紧被子无声地流泪。

卧室的门轻微的动了下,有人小心翼翼地闪身进来,空气里传来熟悉的味道。明诚即使背对着门也知道是谁。可是他此刻正哭得伤心,并不愿见他,于是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个球。

明楼看着黑暗中那一团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声。这孩子!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哪里又变过呢?

他轻手轻脚摸到床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

“我就知道,你肯定一个人又躲着哭呢!”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子一点一点剥开,仿佛在剥一个巨大的粽子,粽叶里头包裹着的是他满脸泪水的小阿诚。

明诚泪眼汪汪的双瞳在黑夜中泛着光,明楼轻轻吻掉上面的泪水。

“是哥哥不好,乖,别哭了好不好?”明楼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他的泪水亲吻,仿佛想要将明诚的伤心和委屈都吻走。

……我在评论中……

明楼将已经被眼泪寖得透湿的领带扔到一边,去亲吻明诚的眼睛。低沉的气音仿佛带着魔法。

“睡吧,亲爱的!什么也别去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明诚微微浮肿的黑瞳被他所宽慰,终于开始有些倦意。

新年的第一缕晨光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光明从未抛弃过这个伤痕累累却又顽强求存的城市,历史的车轮也永远不会停止前行,而总有一些人和事要学会放下。他在晨曦的微光中迷蒙地想:明楼说得对。明天,那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在未来,过去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评论(26)
热度(162)
© 思念楼诚的小号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