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五洲图录【三十五】（玄幻AU,多衍生CP）
第三十五章 碎片
黑色的巨兽用前爪狠狠按住金色貔貅的后颈， 后足一蹬踩在对方腰上。明诚被强行按住匍匐在地，他到现在才知道跟成年雄性的力量比起来自己有多么脆弱。
睚眦露出森白可怕的獠牙凑进面前这不自量力的挑衅者，正要冲他柔软脆弱的颈部一口咬下，却听身下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大叫起来。
“三哥！醒醒！是我呀！我是阿诚！”
“阿诚？” 季白动了动耳朵，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金色貔貅扭过自己的头，用圆圆的金色大眼睛可怜兮兮看他。
“三哥，我是你弟弟啊！你忘记黄山，忘记桡木了吗？我是你亲手救回来的弟弟……”
黄山……桡木……
这些只言片语在季白脑中回响，一些突如其来的画面闪现在他眼前。黑色的睚眦喘息沉重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拉扯他的思绪。
明诚见他停下便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趁着这个间隙猛地一个翻身把睚眦压在身下，然后后腿一蹬跃入空中往世界树跑去。
本来按他推算的时间明楼应该已经救醒庄恕了，谁料等他狂奔到树下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来不及细想，背后的睚眦已经猛扑过来，明诚只好就地一滚躲过这一击。
季白恨他刚才骗自己，越发狂暴，正要冲过去咬死这小崽子却突然发现那棵熟悉的树下空无一人。
空气一瞬间被从胸口夺走，季白腿下一软掉落在树下。
“人呢？！” 他慌张地围着树打转，“没有……到处都没有……”
黑色巨兽有些恐慌地刨地三尺，到处嗅那人留下来的味道，连旁边的貔貅也没空去管了。
明诚这才得空滚到一边喘息片刻，委屈地舔了舔刚刚被季白咬伤的前爪。
真疼……睚眦的牙齿比一般神器可锋利多了，而且浓烈的杀意顺着伤口蔓延进来，竟然连愈合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大哥，你们怎么还没来？再这样我可撑不住了！明诚心里发虚。
他趁季白正在发狂找庄恕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慢慢后退，将偌大的身躯缩小再缩小，企图埋进树林的黑暗阴影之中……
“吼——！”一声震天的怒吼带着排山倒海的杀意。季白终于明白庄恕已经不在原地，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非眼前这只混账貔貅莫属！
“把他……还给我！”巨大的神兽威压四射，连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向明诚，血红的眼底泛着金色光芒，这是一种处于崩溃的疯狂。
明诚被威压逼迫得有些喘不过气，一个恍惚竟然连原型都维持不住变回了人形。糟糕！他勉强撑起自己，现在这状态他只怕连爬都爬不动了，更何况是逃跑。难道他竟然要丧命在三哥手中？这也太荒唐了！
正在此刻，一道亮光从天际闪过，以雷电之势划过季白巨大的龙头，最终落到了明诚跟前。
明诚心中一喜，“沈二哥！”
来人正是沈剑秋和庄恕。
沈剑秋是第一次见到睚眦的原型，整个人都有些吓懵了。之前的那个九婴跟眼前这个黑色巨兽相比简直就像一条草蛇般无害，睚眦的天神威压让他几乎说不出话就想跪下，多亏有轩辕剑在手，他才能勉强站直。
然而这一切对庄恕来说却仿佛并不存在，他竟然以一个刚刚苏醒的病弱之躯歪歪倒倒向季白走去。
“庄前辈……”虽然沈剑秋带他来就是为了解决睚眦，可是看到眼前这景象也不由得冷汗淋漓心里打突。这个人，真的能稳住面前怒意滔天的神兽吗？
庄恕看着眼前失去神智的季白内心剧痛，他的小黑，那么高傲的小黑……竟然变成了这样。他咬紧牙关，拖着病体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走过去，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了。
“吼！”愤怒的睚眦冲他吼叫。强烈的鼻息喷过来，甚至吹动了庄恕肩头的长发。“砰！”的一声，巨大的利爪拍在庄恕身侧，震得地面一抖。
庄恕坚持不住软倒在地却毫无畏惧地抬起头来。
“小黑……是我……”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十分的暖意穿透了森冷的空气，如春风般卷进季白的耳朵。
黑色的巨兽一瞬间僵住，金红色的圆眼现出月牙型的瞳孔来。他抬起巨大的利爪缓缓像庄恕按去。
明诚和沈剑秋吓得惊叫起来：“前辈！当心！”
然而庄恕却充耳未闻，直愣愣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大兽爪突然笑了起来。
“没错，真的是我，小黑……” 他慢慢抬起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最终与季白落下的黑色巨爪触碰。
明诚和沈剑秋瞪大了眼睛，季白竟然没有真的按爪下去而是停在了半空。巨大的黑色兽爪与苍白病弱的人类手掌交握在一起，形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是他……” 季白朦胧的意识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个温柔低沉的声音，那个总让他觉得啰嗦唠叨的声音，那个听不到后会忍不住去不断回想的声音……
水光在黑色巨兽的瞳孔中泛起，从一点星光到泛滥四溢。圆形的兽眼在水润浸透下红色消散，逐渐变回了金色。
一滴斗大的水滴从黝黑的皮毛上滑落，掉在庄恕面前，溅起一个小小的水坑。庄恕心疼得发酸，用两只手抱住锋利得黑色兽爪，轻轻饶了饶隐藏在足底的肉垫。
“小黑乖，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他一边轻声慢语 ，一边亲吻了兽爪。
语音刚落，一阵旋风刮过，再睁眼时黑色巨兽已经化作了人形。
季白跪坐在庄恕面前，怒目圆睁，眼尾带一抹潮红 。
“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没用的蠢货！本君怎么会认识你这么弱的家伙！不过是一点小伤，竟然躺了五百年……五百年……本君差点以为……” 他恨恨地说不下去了，因为庄恕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庄恕在他耳边温柔低语，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一如五百年前每次惹他生气时为他顺毛的温柔。
“……” 季白埋头在他胸前，听到了熟悉的沉稳心跳，千头万绪杂乱无章的大脑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还好他没事，还好他醒来了……
一旁明诚看到此景欣喜若狂，想要上前却又觉得三哥和那个庄前辈有些微妙，似乎不便打扰。
“我看先把你的手处理下是正经。” 沈剑秋瞟了一眼那两个身影，觉得危机已过，关注点全回到明诚身上来。
被他这样一说明诚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小臂上鲜血淋漓，简直惨不忍睹。
“哎哟……” 心里一放松，疼痛瞬间增加了百倍。
沈剑秋看他惨兮兮的模样又心疼又生气，“你每次都这么爱逞能，现在知道疼了？！刚才要不是我带庄恕及时赶到，你只怕已经被你三哥吃得只剩骨头了！”
“哎……你轻点，轻点！” 明诚瑟缩着脖子，看沈剑秋给自己包扎。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信明楼？他说什么你都信，万一他要是没救醒庄恕……” 沈剑秋一边包扎一边酸溜溜地数落他。
“不会！”
明诚打断他，认真道：“大哥在我的安危上永远不会让这种万一发生。再说，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危险，那也一定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沈剑秋静默了，他动了动干枯的唇，却并不能发出声音来。这一刻，他才心灰意冷地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永远也插不进这两人之间……
不远处，季白从庄恕怀里挣开，神色已经回复正常。
“你怎么醒过来的？现在身体情况如何？”
庄恕简单地将明楼的推理说给他听，又道：“我身体还好，就是躺久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季白听到竟然是因为自己守着的原因庄恕才无法醒来，不由瞪大了双目。
“原来都怪我……” 他垂下眼睑，脸上并无表情，然而颤动的睫毛却显露出他的内心。
庄恕哪有不知道他的。高傲强大的白君，是天地间近神的存在， 他一直觉得保护妖族，保护一气连枝的兄弟，保护弱小的自己是他的职责。他永远不懂示弱，不会投降，犹如一根扎在天地间的骨刺，锋利而坚硬，永不妥协。然而这样的季白，却为了弟弟，为了他甘愿被杀气所奴役，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更因为护他心切，弄巧成拙，让自己一睡五百年。知道了真相的季白，负罪感自然比普通人强烈得多。
“抱歉！”季白不善于言语，更不习惯道歉。除了“抱歉”二字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庄恕轻叹一声，他的小黑，真是这天地间最纯粹耿直的生灵。
“你知道的，小黑，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俊瘦的医仙笑了起来，带着无尽温柔轻轻在季白唇间点上一吻。
季白感受到唇上一热，片刻即离，只留下一丝熟悉的淡香环绕在唇间。 他突然就觉得那热意从唇蔓延到了脸颊，接着又蔓延到头顶，最后竟然到了全身。
“你……”
“刚刚那个是我索取的赔礼，所以一切都过去了，不用再说抱歉哦！” 庄恕笑得温柔坦荡，即使在这森森杀意的世界里，他也依然如一缕春风吹入季白心中。
季白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砰砰加速，连忙嗖地站了起来，表情僵硬地转向明诚。
“阿诚，过来。”
明诚听到喊他，连忙跑过去。
“三哥，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
季白拉过他的手臂打量自己造成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起来，但是他依然可以想到那是多么狰狞的样子。
“没事，不过一点皮外伤，对咱们来说要不了一个月就好了。” 明诚知道他内疚，连忙安抚。
庄恕在一边插话：“等出去了我帮你看看，还是要上点药以免落了疤。”
正说着，明楼和曲和带着黄日跳赶了过来。众人一看季白已经恢复人形心中大喜。
“阿诚！你没事吧？！”明楼刚才就一直担心他受伤，如今见他上臂缠满绷带心里疼得只抽。
“我没事，大哥！只是一点皮外伤。”明诚心里高兴，根本不拿伤口当回事，兴冲冲跑到明楼身边，指了指季白，道：“大哥果然神机妙算，三哥被庄前辈叫醒了。”
明楼一把将明诚搂紧怀里，直到闻到对方发间那熟悉的味道才真的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明诚涉险，只可惜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好在……好在他的少年永远那么优秀，那么勇敢，那么机智！
庄恕看着他们，歪头打量了下木着脸的季白，偷偷拉住他的手道：“小黑，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我们得想办法先离开再说。”
明楼点头：“没错！庄前辈，白君，此处杀气不断会涌入白君身上，过不了多久白君一定又会陷入杀戮之中。”
季白觉得庄恕的手让他有些心痒，却又舍不得放开，红了脸小声吼他道：“谁让你这么叫我了！目无尊卑！”
庄恕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知道他好面子，嘴硬心软，也不跟他犟。只柔柔笑道：“是，白君教训得是！”旋即他又想起季白陷入这里的原因，忍不住长叹一声：“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被困此处五百年……”
季白眉头一皱，怒道：“又瞎担什么责任！这本是妖族与魔族的恩怨，一不小心把你卷进来，我堂堂中君岂有不管的！”
庄恕也不跟他争辩，只用一双好看的含情目定定看着他，看得季白脸更红了。
“还好自己脸黑！” 他想。
“你们跟我来。” 季白干咳一下，转移话题。“这阵既然是我开的，我自然能送你们出去。”
他说得轻轻松松，明诚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却也来不及细想。
庄恕顿了一下，看了季白沉静无波的脸庞一眼，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季白把众人带到世界树下，当着众人的面，一伸手便把胳膊伸入树杆之中。顷刻间整个世家发出一种低沉的翁鸣，随着季白用力将手拔出，众人瞪大双眼，他手上赫然多了一片流光溢彩的金色织物！
只见那织物薄如蝉翼，轻如云彩，光华四射。季白把东西交给明诚，嘱咐他：“你收好了！这是山河社稷图的碎片！决计不能落入魔修之手！”
明诚被手中的织物惊呆，那一小块织物之上金光流转仿佛蕴含世间万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它的真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