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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莲藕排骨汤(2019新春楼诚《团圆饭》联文)与子同归番外

感谢@mimi剑雨秋霜 组织这次新年联文,特地选了凯凯家乡特产的莲藕排骨汤这个过年必备美食。祝2019每一个人都能团团圆圆,幸福吉祥!

2019我们继续一起爱楼诚哦!

这篇也是《与子同归》的番外,里头涉及到明思鉴,明思曼等原创人物,不了解前因后果人物关系的可以先看下《中秋节》《端午梦》两篇番外哦。

时间轴是:中秋节(59年)-端午梦(64年)-莲藕排骨汤(79年)

团年饭 ——莲藕排骨汤

当冬日的天光透过厨房的窗棱落在明诚身上时,他正从清水中拿起一节白玉般的莲藕。

清澈的水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溅落到水槽里,发出一连串欢快而清脆的叮咚声,仿佛春风吹过山涧融化了大雪覆盖下的山泉。

做莲藕排骨汤是十分讲究的。

藕是相位。需得用滚刀法切成马蹄状备用。明诚的手指细长而灵活,只在案板间几个翻转便完成了这漂亮的杰作。

排骨是主君。得用最为鲜嫩,肥瘦相间的直排,砍成寸段洗净血水再用姜片干炒成微白。

炒干血水的排骨加上姜块,葱段,大枣入砂锅,凉水必须一次性注满,万万不可中途再加。武火烈烹,水开后需得分几次撇掉上层浮沫,然后才能转文火加入莲藕。

而这一炖,少则4个小时,多则一天,必得炖得肉质酥烂挂在骨头上摇摇欲坠,莲藕入口棉粉却不失嚼头才算上佳。

明诚弯腰看了看炉火,满意地擦干手解下围裙。他抬头看了一眼屋外,天色已经透亮,第一缕阳光刚刚照到了院里的篱笆上。

他的心情顿时雀跃起来,推门走到院子里仔细地将事先准备的红包们挂在院里的树枝上。红色的小纸包们顿时像一只只小蝴蝶,飞跃到长青的绿叶间显得格外喜庆。

一抹清凉突然落到明诚的睫毛上。他抬头仰望,十分惊喜。

竟然下雪了!

雪花调皮地在空中跳着舞落下来,一头扎入明诚的怀里消失不见。于是,明诚猝不及防便想到了不久之前,那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也是落着雪,也是在这里,他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好消息……

几周之前……

那时巴黎的雪还一直拖拖拉拉的,熬过了漫长的圣诞假,又躲过了新年的钟声,才终于屈尊降贵地在1979年的第一个满月里悄无声息地落下。

明诚开门看到满园雪色的一瞬间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冷冽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打着旋儿落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顷刻间便化成了晶莹的水珠。他呼出一口浊气,近乎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的带着冷冽雪味的空气,随即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这一大早的吹什么冷风呢?!”

明楼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数落。

明诚连忙把门关上。

他回身走到大厅,发现明楼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壁炉边的躺椅上看报纸呢。

 

明诚叹了口气,将毛毯盖到他的膝头,无奈地提醒:“大哥……这是昨天的报纸。”

明楼顿了一下,仿佛不可置信地将老花镜拉远看了又看,果然发现手里这篇报道的标题似曾相识。

他轻咳了一下,脸有些红:“我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研究的价值,得再回头仔细看看。”

明诚笑了起来,也不撮穿他。

他将准备好的餐盘从厨房里端过来,两个人一起就在壁炉旁的边桌上吃起早餐来。

这几年明家两位先生的牙口都不太好。法棍自然是再啃不动的了,于是他们很有默契地回归了中餐的怀抱。馄钝,饺子,汤圆……做好了冰冻起来,两个人能吃上一整个冬天。

明楼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桂花汤圆看着窗外的落雪,仿佛不经意间问道:“要过年了吧?”

明诚一顿,抿了抿唇,两排长长的睫毛顺着他的眼睑垂下来,仿佛鞠躬静默的士兵。 

“是的呢,” 只须臾片刻,他又抬头笑起来,“思鉴昨天才打电话说今年要带媳妇和孩子回来过年。小家伙都五岁了,正活泼得紧呢。”

然而明楼依然定定望着他,仿佛还在等着下文。

这些年他是越老越像小孩了,除却满头的白发和眼尾层叠的皱纹,原本深邃犀利的眼神褪去,只留下干净明亮,纯真如水的柔光。

明诚心里发酸。 

他用力握了握明楼的手,感受着那双干枯却温暖的大手皮肤下奔腾涌动的血脉。

“大哥,明台和思曼……还没联系上……不过思鉴一直有托人打听的。应该快有消息了……最近一直有传,家里怕是要变天了……” 

明诚望着明楼的眼睛说不下去了,他心里难受得紧,却更怕明楼失望。

当年要是没让明思曼回国就好了!

他不止一次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能更高瞻远瞩一点,为什么在风口浪尖的关口放了思曼回去……

那是1966年的春天,彼时明思鉴刚刚拿到德国慕尼黑大学的研究生资格——他正在德国闭门苦读化工专业。而明思曼,那时才刚刚15岁,正是如花一般绚烂的豆蔻年华。

明楼和明诚是把她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全部一股脑都传给她。而小姑娘也确实聪慧过人,不管是中式的儒雅娴静,还是西式的浪漫才情她全都融会贯通一点就透。她仿佛一朵名贵娇艳的牡丹,出落得亭亭玉立正要在最好的年华里含包待放。

这时国内却突然传来了消息——明台病重 !

得到消息明楼和明诚几乎第一反应就是要动身回国,结果机票还没买两人就又收到陈云追来的急电。

“切勿回国,保持静默!” 

顷刻间,一盆凉水浇透了两个人的心。

他们当时远在万里之外,并不知晓也无法想象即将在中国大地上要发生怎样的一场巨变。然而即使只有寥寥数语,他们也本能地感知到那股久违的黑夜般的寒冷与血腥。

可是明思曼不管这些。

她从没经历过那些艰难困苦的黎明前的暗夜,更对死亡的离别一片朦胧。无知所以无畏,再也没有什么比少女思念她的父亲更为重要的了!

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一缕暖光。即使被迫分开七年,即使大伯二伯对她视如己出捧如珍宝,可是父亲才永远是她最重要的男人。

所以不顾众人反对,小姑娘一个人雷厉风行地奔向祖国,一头扎回了父亲的怀抱。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明思曼回国不久,通讯中断。不光是她,连明楼和明诚也再联系不上组织。他们仿佛变成了断线的风筝,孤零零地在荒野里四处飘荡。

明思鉴疯了似的要回国找人却被明楼和明诚强行拉住。绝对不能再折一个进去了!明楼发了雷霆之怒,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明台的血脉保住一个!

这一晃……又是十来年了……

明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他和明楼又还能再等多少个十年?

“阿诚,我想喝汤。”明楼突然开口打断他的回想,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明诚却已经习惯了,最近明楼逐渐有些健忘,经常说得好好的话题转头就给忘了。

也好,他想。

大哥这辈子操了太多的心费了太多的神,如今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

“好的呀,你要喝什么汤?我去买材料回来煲。牛骨的好不好?”明诚柔柔地笑着看他。

“大过年的,谁喝什么牛骨汤呢!”明楼挑剔皱眉,“你那年做的那个汤……叫什么来着?”他低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就是我们42年被周佛海派到武汉的那一次,你做的那个汤……。”

“莲藕排骨汤啊?”明诚抬眉应声,随即无奈地摇头笑话他,“大哥,你别的事丢三落四忘性老大了,怎么吃的东西就记得这么清楚?”

没想到明楼却一本正经地握着他的手直直望着他,表情里带着一种老派的矜持,眼睛明亮而真诚。

“因为是你做的呀。”他轻声说。

明诚突然就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心想壁炉是不是烧得太旺了些!

他抽回手,掩饰性地低咳一声,“那估计难办,排骨还好说,这莲藕哪里找?别说法国寻不着,便是在国内也只有两湖地区才有呢。”

“我……”明楼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

明诚立刻就站起身来,他终于想起刚才开门是要干嘛了!每天早上送信和报纸的人都会在这个点出现,刚才被明楼一打岔竟然忘记了这出。

他推开门走出小院子,就看到一个金发的法兰西少年正骑着自行车冲他笑。他带着一顶俄国款的旧军帽,厚厚的毛耳朵垂下来像两只兔耳朵一样包住了他冻得通红的稚嫩的脸庞,显得尤为可爱。

“明先生,早安!”

“早安,佛伊!你的父母还好吗?”明诚笑着向他问好。

“感谢上帝!他们好着呢,明先生!昨天我爸还去酒吧跟人拼酒来着,结果被我妈一只手就给拽回去了!”

明诚接过报纸和信件大声笑了起来,中气十足的“盒盒”声震落了旁边树叶上的雪花。

“原上帝保佑他们永远这么健康恩爱!”

“也愿上帝保佑您,明先生!”少年急匆匆地踩着自行车冲出老远才回头冲明诚挥手致敬。

明诚一只手夹着报纸一只手随意拆开信件边走边看。这时候的来信通常会是些水电费单据或者广告,当然有时也会是巴黎大学发给明楼的慰问贺卡。

然而信纸露出来的一瞬间明诚就愣住了,那是明显来自中国的信纸!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让他这个年纪的身体无法承受。四周的一切都远去了,只听到空气中落雪的声音……

明楼等了半天没见明诚进来,疑虑地起身走出屋子,一眼便望见明诚只穿着一件羊毛背心跪坐在雪地里,隐约还在瑟瑟发抖。

“阿诚!”明楼心头一炸,差点没被门口的积雪滑倒,他踉跄着跑过去用自己身上披的毛毯一股脑裹住明诚。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诚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抖掉了凝结在眼角的冰花。

“大哥……”他圆而深邃的眼睛里止不住涌出泉水来,可是嘴角却是笑的,“明台……明台……”

他抖着手捏着信纸几乎语无伦次,“明台来的信!是明台来的信……大哥!他还活着!思曼也还活着……大哥……”

明楼也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明诚再也抑制不住,用力一把抱住明楼埋头在他项间发出一种压抑到极致而爆发出的呜咽。多年来的提心吊胆,内疚折磨这一刻终究得以解脱。

“活着……”明楼用力拍拍明诚的背,眼睛也泛起泪光,“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

等到两个人冷静下来回到屋内,明诚煮了姜汤给明楼倒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给他读明台的来信。

“大哥,阿诚哥:

        你们还好吗?我和思曼一切都好……”

明诚醇厚的低音带着明台特有的用词腔调缓缓向明楼讲述这消失中断的十年里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明台当年突发急性气胸情况十分凶险,还好送医及时救了回来。等明思曼赶回国时他其实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是还容不得父女二人倾述彼此分离的思念享受几天天伦之乐——运动就发生了。

明台几乎立刻就被翻出了资产阶级少爷的底子,一夜之间被下了牛棚。而明思曼坚决不肯跟他划清界限,于是自然也被送去农场改造……

明诚读到这里几乎不忍,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两个人啊!明台作为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成年人也就罢了,可思曼除了挨过几天饿又几时受过一丝苦?她明明还是个对苦难一无所知的诞生于和平年代的小姑娘呀!

他顿了顿,稳住沸腾的心绪才在明楼鼓励的眼光下继续念。

当时情况恶劣时局复杂。明台被关押,除了每天写自省材料外完全无法接触外界。而思曼被送到安徽农村与上千万的知识青年一起加入到了上山下乡的浪潮中。

一直到了1976年,一切才有了曙光。

先是明台被无罪释放终于得以与思曼重聚,接着又得到中国要恢复高考的好消息。让人惊喜的是在这被迫消失的十年里,思曼这个曾经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意外地顽强。

与父亲的分离没有打倒她,各种批斗没有吓到她,辛苦劳作没有难倒她。她仿佛扎根在悬崖峭壁上的牡丹花迎风怒放。她像一位越搓越勇的斗士,一边下田插秧一边努力复习,竟然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考到了上大。

“咱们家囡囡……”明诚既骄傲又心疼,张了几次口才不无感叹地赞叹道:“这要放在抗战的时候,只怕得是个女将军!”

明楼接过信,抖着手颤颤巍巍戴上老花镜,将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点头莞尔:“挺好……挺好!像大姐,巾帼不让须眉!”

明诚默默吸了下鼻子,抬头恢复了灿烂笑容,“明台说家里特批他跟思曼到法国过年,咱们的被褥得赶快晒起来才行,幸好房间是每天都有打扫的。”

“阿诚啊,辛苦你了!你只管买排骨,我负责找莲藕给你!”明楼乐呵呵笑着,转头又惦记起他的莲藕排骨汤来。

明诚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许诺他定会买上好的排骨回来才作罢。

明诚自有他自己的打算,莲藕估计是不用想的,但是海带还是可以试着找找。他跟明楼被派到武汉的那个冬天,别的什么也没干,煲汤的手艺倒是学得通透。莲藕有莲藕的炖法,海带有海带的炖法,白萝卜有白萝卜的炖法,总之排骨才是真正的主角。

当然,他还是低估了家里那位明先生的能量,要不然也不会在某一天的下午回家时被院里的泥巴人吓到。

“大……大哥……”明诚惊恐地看着蹲在院子里捣鼓一堆烂泥巴的老爷子。

明楼上半身还维持着斯斯文文的学者风范(忽略他眼镜上的泥点子的话),下半身却跟从泥塘里头捞出来似的。

“你这是在干嘛?你今天出去啦?”明诚皱眉走过去看着地上几根黑乎乎的长棍觉得莫名眼熟。

明楼嘿嘿一笑,指着地上的东西向他献宝:“我说能给你弄到莲藕吧!”

明诚惊掉了下巴,看着他无所不能的明先生张口结舌:“不是……你这是……从哪弄的?”

明楼眯眼笑得狡黠又得意:“亲一下就告诉你。”

明诚老脸一热,下意识观望四周然后跺脚啐他:“你!……越老越不正经!爱说不说!”作势就要进屋去。

“好好好!我说,我说!”明楼连忙拦住他坦白从宽,“你知道那个伯纳德,就是秃头那个,不是专门研究东亚植物学的嘛。然后呢,他找学院给他划了一大片实验田不是?其中还挖了一方荷塘,专门从中国引进的种,说是用来做课题研究的……”

明诚听了头皮一炸,瞪圆眼睛骂他:“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呐!怎么能偷人家的实验物种!?”

“哎呀,这怎么能说是偷呢!”明楼一脸正色,“这叫帮他验证实验的阶段性成果,我吃完不还得给他写报告的嘛……”

明诚嘴角抽搐,无力扶额,“所以呢?你就凭这一把老骨头大冬天跳冷水里挖藕?”

“那怎么可能!”明先生断然否决,大手一挥,“我也就是指挥指挥现场的挖掘工作,实际操作自然是找学生们代劳的。几个小朋友挖得可起劲了,还说体验了一把亚洲式的田园生活,感动得要哭,各个文思泉涌抢着要写小论文呢!”

“算你还有自知自明……”明诚都被他气笑了,摇头叹气,真是拿他家先生一点办法也没有。

于是,莲藕有了,排骨也有了,文火慢炖之下来自遥远的中国特有的香气从砂锅里溢出来穿越走廊门厅,一直飘到院子里狠狠撩拨着明诚的心弦。

明楼这时也走了出来,很自然地接过明诚手里的红包跟他一起点缀树木。

“思鉴说几点到来着?” 明楼手指有点抖眼神也不太好,挂了老半天才挂上一个红包。

明诚想了想,回答:“他一早就开车去机场接明台和思曼了,算上路程中午应该能到。” 

两个人挂完回屋,静坐。

安静的空气里孕育着一种紧张的焦灼。

明楼忍不住起身又往壁炉里添了一次碳,添完却又立刻后悔,觉得会不会烧得太热了。明诚则一直在往厨房里跑,不是拿碗就是摆盘,刚安坐不到一刻钟又跑去盯着炉子上的火。

两位明先生并不交谈,仿佛在故意避免将紧张的情绪传给对方,可是他们却依然能听到对方激烈的心跳,那里满满都是他们对团圆的渴望……

时至中午,一阵汽车的引擎声从院子外传来。两位明先生瞬间如弹簧一般站了起来,急冲冲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明楼却又停下,摸了摸昨天才染黑的头发回头问明诚:“我看起来不老吧?”神情间很是忐忑。

明诚笑着看他:“一点也不老,大哥意气风发一如当年!”

明楼这才放下心来与明诚一起迎出门外。

车上陆续下来几个人,明诚一眼就望见了明台的身影。

他穿着灰色中山服,头发花白,身形比以前瘦了许多,唯有眼睛还是跟多年前一样明亮精神。明台也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大步流星向他走过来,急切的步伐仿佛跨越了时间的河流。

明诚眼见着他走近,看到那奶胖浑圆的儿童,愤懑叛逆的少年,潇洒俊逸的青年……一层层光影在他身上叠加然后再褪去,终于带着一脸风霜和花白的头发停在了自己面前。这是他的明台,这是他的兄弟。这一刻终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拥抱彼此!

“阿诚哥!” 明台用力紧紧搂住明诚,一如当年明诚在刑场救他时那样紧。

明诚除了哽咽无法再说出别的言语,他只能用力拍着明台的背,抚摸着他消瘦却坚硬的背脊。

明楼却仿佛一眼看到明镜。他呆呆立在那里,看着从车里下来的那修长妙曼的身影,素色的青布旗袍外裹着厚厚的深紫色长大衣,头发剪得短短的,俏丽地别在耳朵后面。那一转身回眸时的顾盼生辉,那走过来时的轻快脚步,这一切都像极了明镜。

直到对方扑进自己怀里,嗲嗲地搂着他喊“大伯伯” 时明楼才惊觉失神。原来不是大姐……原来大姐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用力抱住怀里的小姑娘,湿润了眼睛,轻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思鉴拉住了在一旁蹦蹦哒哒的儿子,跟妻子一起整理后备箱的行李。

“重原,你别闹,让大爷爷二爷爷好好和爷爷姑姑说会儿话再进去跟他们打招呼。” 

明思鉴的妻子苏珊眯起翠绿色的眼珠,将漂亮的金色卷发拨弄到肩后,笑着招呼儿子过来:“我的小绅士,来帮妈妈拿一下这个小箱子可以吗?” 

她跟明思鉴是高中同学,当年她对这个从中国转学来的男孩一见钟情,于是发奋学习中文,终于在一路追着他读完大学转战德国后收获了爱情。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夫人!” 混血的小天使眨眨眼,跑过来像模像样地对母亲行了一个吻手礼。

这时院子里的四人终于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明诚于是高声招呼他们:“思鉴,苏珊,你们也快进屋来,饭菜都做好啦,一会就等汤好了开席!”

明重原第一个提着小皮箱冲进去,神气活现地冲他们行了个绅士礼。

“大爷爷,二爷爷,新年快乐!”

“新年好!”明诚乐呵呵地一把将他抱起来,顺便与跟进来的苏珊行了个贴面礼。

“你好,苏珊!你今天的发型可真漂亮!”

“您好!二伯伯!您屋里炖了什么?我好像闻到了神秘的香气!”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明诚大笑起来。

一家人于是热热闹闹地围坐在餐桌前,听明诚八卦这莲藕排骨汤的来历,笑声此起彼伏。

“大哥,想当年你还说我淘气呢!看来我这是跟谁学谁嘛!”明台不失时机地揶揄明楼。

“你不知道他的,他这些年跟个老顽童似的,经常带着学院里那些徒子徒孙们瞎胡闹,投诉信我都收到一打了!”明诚在一边开红酒,笑着同明台一起落井下石。

“阿诚!你是帮他还是帮我?”明楼竖起眉毛,用手指虚点明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明台连忙撇清:“岂敢岂敢!这两个词可是专为你们两位量身打造的!我可不敢用!”

一旁的明思曼笑得跌入明台怀里,她揽着父亲的胳膊笑得像朵从没见过风雨的娇花一样天真可爱,只有那手指上隐约的粗糙痕迹才让人记起她经历过怎样的磨难。

她望着明诚美目一转,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坐起身道:“哎呀呀!我就说嘛,二伯伯是我的幸运星来着!”

众人一愣,都望向她。明诚也十分不解,疑惑地问她:“哦?快说说,我怎么就成了我们家囡囡的幸运星啦?”

 

明思曼正襟危坐,一脸神秘:“你们猜我在高考时遇到谁了?”

 “谁?”明诚一脸莫名:“难道是我?”

明思曼笑着点头,眼睛亮亮的,认真道:“真的!你们别不信!我进考场时紧张得厉害,临考前一分钟才发现笔忘记带了,当时都快急哭了。结果旁边有个瘦瘦高高带着眼镜的小男孩就把他的笔借给我了。我仔细一看,哎呀,那眼镜底下的脸跟二伯伯年轻时一模一样!”

 

众人都觉得神奇,屏息听她继续说。

“他还跟我说‘姐姐,你别紧张,人民日报都说了,要支持青年人报考大学,咱们一定都能考上的!’他话语间特别镇定,特别温和。那一瞬间我就好像看到二伯伯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一样,立刻就平静下来也不紧张了。” 她顿了顿,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当时太仓促了,忘记问他名字,也忘记谢谢人家。等考完出来就再也没看到过他了。”

明思鉴微笑着安慰妹妹:“若是有缘,一定还能再相见的!”

“是啊!” 明楼长叹,举起酒杯望向众人,“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雨,我们终归还会相见!”

明诚适时地端上热腾腾香气四溢的莲藕排骨汤,也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重逢!” 

“为了我们的团圆!” 明台举杯。

“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健康!” 明思鉴与妻子一起举杯。

“为了我们的日新月异的祖国!” 明思曼举杯认真道。

“新年快乐!”欢快的童声突破了众人的队型,如一颗小小的烟花在新年的餐桌上绽放。

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的叮咚声,热闹的欢声笑语顷刻间充斥了整座屋子。屋外雪越下越大,很有几分瑞雪兆丰年的美意,屋内炉火旺盛,带着春的暖意,觥筹交错的欢乐光影投放到壁炉上摆放的一枚相框里,那里面有三个英姿勃发的弟弟围在温柔美丽的姐姐身边笑得幸福灿烂…… 

 

我尽力了,硬是通过时间性把新人小辉辉跟明家联系起来,哈哈哈,请不要吝啬的夸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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